数九刚到,雪花便急切沓来,周末清晨,望着窗外雪花纷飞,银装素裹的景象,悄咪咪的打开窗户,户外的温度已低到零点,冷峭的寒风瞬间顺这窗缝灌进来,冰冷的空气直钻鼻孔,让人瞬间打寒颤。
初冬寒雪的,脑子里却第一时间想着,呀,该做点暖和的吃食暖暖哈,转头望向妻子,不约而同的说了句:吃“糊汤”不赞美农家美食的句子?相视一笑,妻子便说道:“国庆节从老家带来的玉米糁还没动过,趁今天有时间好好熬一锅“糊汤”,有个几年没吃了吧,说罢,妻子便转身去做准备了,回想着妻子的话语,眼里逐渐清晰浮现出老家的那一碗“糊汤”模样,家乡的味道总是让人无比怀念吖,想来离开故乡千里之外工作已近十年,与故乡的的牵连除了亲人,也就只剩下乡味了。
很多外地人听到“糊汤”,可能会觉得诧异,“糊汤”,顾名思义,是不是烧糊了的汤啊赞美农家美食的句子?非也,此“糊汤”乃是商洛人的家常便饭,主材料为玉米磨成的细米糁,用铁锅烧开水、倒入较多的玉米糁,文火熬煮足够时间,而制成的糊状吃食,因为老家洛南深处秦岭东南麓的商山洛水中,特别是洛南北路,属于高寒山区,主要农作物玉米生长周期长,昼夜温差大,所产玉米肉质细腻饱满、口感鲜香纯美,因此,洛南玉米制作的“糊汤”口味也随着食材的品质更显独特美味,大家都知道,玉米一直都被誉为长寿食品,含有丰富的蛋白质、 脂肪、维生素、微量元素、纤维素等,而纯玉米糁子做的“糊汤”也有着“粗粮王”的美称。
想起好吃的,记忆永远是那么清晰。儿时山村的生活十分拮据,寒冬腊月时,菜物更是稀缺,但每年的玉米却常是丰收,因此“糊汤”也就是我们农家人一日三餐的主食,小时候,经常喜欢的就是看着妈妈在灶台边搅“糊汤”,我帮忙往土灶里添麦秆或玉米芯,看着锅里咕嘟咕嘟的冒泡,自己也会帮忙用长木把勺子搅一搅!记得母亲在做“糊汤”的时候,经常边搅边说:要想“糊汤”好,必须搂底使劲搅,记得每次搅“糊汤”,胳膊酸疼,此刻回想起母亲伏在灶台搅“糊汤”的身影更是让我动容。
喝“糊汤”要趁热喝,每次“糊汤”一出锅,少年时期我就早已学着大人的模样双手稳稳地托住,一边作陀螺样旋转,一边以口气吹拂,待碗边中“糊汤”稍微降温后,夹一筷子母亲腌的包菜酸菜,再慢慢将碗倾斜,轻轻在碗边吸吮,不用勺子,而使用筷子边夹边刮,如蚕食般,将一碗“糊汤”吃得干干净净,母亲用铁锅熬了1个多小时的“糊汤”,我总是能顶饱的使劲吃,直到母亲害怕我撑到,才会阻止我再盛一碗。
“糊汤”的热情,根植于洛南农人的内心。不同的季节,家乡便有不同的味道,但冬日里,大部分洛南人的早饭,都是从一碗浓稠的“糊汤”开始元气满满的一天,冬日一碗“糊汤”,一筷子炒酸菜,一筷子呛咸菜,盖在一碗热“糊汤”上,酸咸可口,满嘴暖香。记忆最深的还是每年秋冬时节时,父亲叔伯们六点多起床就下地劳作,趁着土地未上冻,背着铁锹、洋镐,抓紧时间去地里翻地,一通劳作,身体发汗,却又饥肠辘辘,9点-10点左右赶回到家中吃早饭,头顶顶着热汗气,双手捧着大洋瓷碗,满满当当一碗热气腾腾的“糊汤”,盖帽的酸菜咸菜浇上去,满满的暖意就埋藏在那一大碗“糊汤”表面那一冷却结层下,积蓄待发的热气在筷子挑破表皮的那一刻,瞬间爆发出来,充分补充了每日必不可少的热量来源,漫长的冬日里,农人有了绵稠的一碗“糊汤”,再配上酸辣飘香的酸菜、咸菜,瞬间提振食欲,再寡淡的日子,仿佛也会变得温暖、富足而且有滋有味。
回过神来,赶紧去帮妻子打下手,锅里的“糊汤”已经咕咚开始冒泡,妻子站在锅边一圈一圈来回搅动,也不让我帮忙。家里没有酸菜咸菜,炒个肉菜感觉又不配这一锅香浓的“糊汤”,忽然想起还有几根胡萝卜和包菜,便立即切丝,热油浇在生蒜和醋水酱汁呛香,香味瞬间爆发,连在房间玩耍的孩子也吸引过来,儿子趴在菜上大赞好香,还说今天要吃两碗。
上桌后,我忍不住烫嘴尝了一口,现代厨房的设备煮的“糊汤”虽然没有农家柴火土灶大铁锅熬出来玉米香浓郁,但终究还是更深的勾勒起记忆中的味道,舌尖上的乡愁,无论身处何方,带着乡味一路远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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